宋書寧不敢看他，盯著飯盒裡白白胖胖的餃子看。

　　陸廷序把筷子遞過來，問她：「你還沒說要什麼彩禮？」

　　宋書寧接過筷子，吃了一口餃子，腮幫子一下下蠕動著，聲音有些含糊。

　　「別人都要什麼彩禮？」

　　她得看看陸廷序的誠意，要是他敢隨便說來糊弄自己，那他就有的受了。

　　「有三轉一響。」

　　縫紉機她不會用，不用要。

　　自行車雖然有點老土，不過總比兩條腿走路好，這個可以要。

　　錄音機買來也沒用，她不愛聽那個，有時間她還不如上空間去上網呢。

　　手錶可以要來看時間。

　　「我就要自行車和手錶。」

　　「可以。」

　　陸廷序從衣兜拿出一小沓的票，還有一疊大團結給她。

　　「這裡有布票，還有鞋票，你可以拿去買衣服。」

　　「這都是給我的？」

　　「對，都是給你的。」

　　宋書寧把東西接過來，看也沒看就揣在衣兜裡。

　　她可算能買衣服了。

　　陸廷序見到她把東西收下，拿起鋤頭就要下地。

　　宋書寧叫住他，「你要去哪兒，你過來坐，陪陪我嘛。」

　　陸廷序腳步一頓，耳根微熱。

　　她怎麼這麼粘人。

　　他把鋤頭放下，找了塊石頭，坐在距離她差不多兩米的位置。

　　宋書寧見他離自己遠遠的，玫瑰花一般艷麗的紅唇撅起，滿臉的不高興。

　　他有必要這麼避嫌嗎。

　　「你幹嘛離我這麼遠？過來一點。」

　　「影響不好。」

　　「不是都要結婚了嗎，再說這裡也沒人呀。」

　　哪有約會隔著這麼遠的。

　　這樣隔著十萬八千裡，那還叫什麼約會。

　　陸廷序卻坐著不動如山，「沒人也不行，影響不好。」

　　「你真該跟你的影響過一輩子。」

　　宋書寧夾起一個餃子放進嘴裡，油汪汪的，裡邊很多肥肉。

　　吃一個兩個還好，到第三個就感覺太油膩了。

　　陸廷序看見她皺著眉頭，問道：「怎麼了，不好吃？」

　　「好多肥肉。」

　　陸廷序驚訝了。

　　原來她不止不喜歡吃肥肉炒菜，連餃子裡的肥肉都不喜歡吃。

　　可包餃子就是肥肉多才好吃。

　　這麼一飯盒的餃子，不管給誰，沒兩下就吃光了，連塊餃子皮都不會剩，就她會嫌棄。

　　「吃肉補身體，看你瘦的，多吃一點。」

　　宋書寧艱難地咽下第三個餃子，眨巴著眼睛看向他，「要是我長得跟你一樣壯，你會喜歡嗎？」

　　陸廷序難以想象她跟自己一樣壯，會是什麼樣子。

　　不過她要是能長得這麼結實，倒是也不錯。

　　「你要是能練成這樣就更好了。」

　　宋書寧撇著嘴，紅唇因為沾了油水，越發顯得鮮艷欲滴，看得陸廷序眼熱地移開眼。

　　「你再吃兩個。」

　　他特意打了餃子過來給自己，自己要是再杠他就沒道理了。

　　她試圖跟他討價還價，「我再吃一個，真的吃不下去了。」

　　陸廷序皺眉，才吃四個，比雪團的飯量還小。

　　宋書寧夾起一個餃子，咬了一小口。

　　「我從小身體就不是很好，所以你不要說我身體弱，我補不回來了。」

　　陸廷序蹙起眉頭，「你怎麼會從小身體弱？」

　　「我爸媽本來是村裡的，那時候生活太苦，可能我在我媽媽肚子裡的時候，營養不夠吧。

　　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我爸媽很少在我面前，提起過去的事。」

　　陸廷序沉默了一瞬，「以後再慢慢補回來。」

　　宋書寧笑眯眯地看他，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

　　「陸團長，你這麼心疼我呀。」

　　又來了，又在勾他。

　　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宋書寧就把飯盒塞給他，「你吃。」

　　才不想聽他啰啰嗦嗦地教訓自己呢。

　　陸廷序接過飯盒，就著她用過的筷子，一口一個餃子。

　　他在鎮上跑了不少地方，怕她等不到自己會生氣，去國營飯店打包餃子，就沒有時間吃飯了。

　　「你上次去供銷社，賣的是什麼東西？」

　　「你幹嘛要問這個？」

　　陸廷序偏過頭看她，「不想說？」

　　看在他這麼多天都在幫自己的份上，宋書寧還是決定跟他說實話。

　　「是一些女同志抹臉上的東西。」

　　「雪花膏？」

　　「你怎麼會知道雪花膏？你給哪個女同志買過？」

　　陸廷序曲著手指，輕輕彈了她的腦門一下。

　　「瞎說什麼，是戰友讓我幫他們帶，給嫂子用的。」

　　宋書寧捂住自己的額頭，不滿地嘀咕，「誰讓你不跟我解釋清楚，不能怪我胡思亂想。」

　　「你怎麼會做雪花膏？」

　　「我做的不是雪花膏，我做的東西可比雪花膏好用多了。

　　我跟大娘學習醫術，從中學到不少東西，就試著用草藥來做護膚品。」

　　陸廷序是知道她跟吳大娘學習醫術的，她經常幫吳大娘整理藥材。

　　隻是她才學習了幾天，就敢給別人開藥了？

　　「你才學醫多久，做出來的東西真的能用？」

　　宋書寧不滿地瞪向他，「你什麼意思，吳大娘都說我學醫的天分高，你少瞧不起人。」

　　「我沒瞧不起你。」

　　陸廷序把餃子吃光，蓋上飯盒蓋子，拿起鋤頭站起來，「我先去翻地。」

　　「那我在這裡等你。」

　　宋書寧乖乖坐著沒有動。

　　可過了好一會兒，她就覺得有些無聊。

　　看見陸廷序幹活把後背都汗濕了，走過去用自己的草帽給他扇風。

　　「我這是人工風扇，你有沒有涼快一點？」

　　「你去旁邊坐著，別弄髒了鞋子。」

　　宋書寧嘟起嘴，她隻是看見他這麼辛苦，想要有點參與感。

　　不需要就算了。

　　她跑到旁邊的石頭上坐好。

　　因為中午耽誤了時間，鄉親們過來上工的時候，陸廷序還沒有完成任務。

　　大夥兒都看到他在幫宋書寧的忙，都很驚訝。

　　一眾女知青更是大跌眼鏡。

　　「那是不是陸團長？」

　　「是他。」

　　村裡很少有這麼大的軍官過來，大家或遠或近都去看過他，所以認得出來。

　　「真沒想到是陸團長幫宋知青幹活。」

　　「陸團長該不會跟宋知青談對象吧？」

　　蔡知青本能地想要否認，可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今天中午說過的話，就像是巴掌打在她臉上，而且還抽得特別響亮。

　　她就知道宋書寧是個不安分的，一直在惦記著陸廷序。

　　她可真豁得出去，搬去跟男同志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哼，有些人就是不顧廉恥，還沒結婚就搬出去跟男同志一起住。」

　　那些女知青都不說話了，她們也覺得這樣的事不夠體面。

　　陸廷序轉頭看了過來，那些知青心頭一驚。

　　這也太兇了。

　　他是不是聽到她們的話了。

　　縮著腦袋不敢再說，一個個拿著自己的鋤頭下了地。

　　蔡知青很鬱悶，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男人對宋書寧獻殷勤。

　　她渾身上下就那張臉能看，其他地方根本比不上自己。

　　那些男同志怎麼就認不清她的真實面目呢。

　　對，陸團長肯定被她矇騙了，認不清她的真面目。

　　自己一定要找個機會，告訴陸同志真相。

　　隻要陸同志知道她的為人，肯定不會跟她談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