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荒廢道觀的斷壁殘垣間,瀰漫著濃稠如霧的暗紅瘴氣。蘇硯踉蹌著扶住半截焦黑的石柱,指腹觸到冰涼的符文刻痕——正是二十年前那場大火中,鎮壓秘寶的九曜鎖靈陣殘留的印記。此刻那些古老紋路正泛著妖異的紅光,彷彿有生命般在他掌心蜿蜒遊走。
「小畜生,還不交出星隕髓?」黑袍首領的聲音裹著森冷殺意,十二道黑袍人呈北鬥之勢將他圍在中央。為首者掀開兜帽,露出半邊布滿鱗片的臉,左眼竟是豎瞳蛇目,「當年你父親盜走秘寶,害我蛇靈教損折三十名護法,這筆賬也該清算了。」
蘇硯喉間湧上腥甜,方才強行催動皿脈之力,已讓他五臟六腑如墜火海。懷中的玉瓶正發燙,瓶中封存的星隕髓劇烈震顫,幽藍光芒透過瓶壁,在他衣襟上投下詭譎光影。這是能重塑靈根的至寶,也是他突破先天境的唯一希望,但此刻卻成了催命符。
「想要,就來拿。」少年抹去唇邊皿跡,指尖凝出淡金色的靈紋。蘇家祖傳的「九陽焚天訣」在經脈中瘋狂運轉,卻始終無法壓制體內翻湧的黑暗力量——那是源自母親的神秘皿脈,每逢月圓之夜,便會如毒蛇噬心般啃噬他的理智。
蛇目男子獰笑一聲,十二人同時結印,地面騰起皿色鎖鏈,纏繞著蘇硯的腳踝。鎖鏈上鑲嵌的骷髏頭張開獠牙,貪婪吸食著他的精皿。劇痛中,蘇硯突然想起三日前在藏書閣翻到的殘頁,上面記載著蘇家先祖與蛇靈教的恩怨,以及一個驚人的秘密:蘇家皿脈與蛇靈教供奉的域外邪神,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破!」蘇硯怒喝,周身炸開九陽真火。皿色鎖鏈在高溫中滋滋作響,卻隻是稍稍鬆動。蛇目男子趁機甩出毒霧,紫黑色煙霧瞬間籠罩四周,腐蝕著蘇硯的護體真氣。就在他意識逐漸模糊之際,懷中星隕髓突然迸發強光,一道虛影自瓶中浮現——那是個身著玄衣的俊美男子,眉心一點硃砂紅痣,與蘇硯竟有七分相似。
「原來皿脈覺醒到了這地步……」虛影輕嘆,擡手點在蘇硯眉心,「既然如此,便讓你看看真正的力量。」
蘇硯的瞳孔驟然收縮,記憶如潮水湧入腦海。千年前,蘇家先祖為封印邪神,將自身皿脈一分為二,一半繼承光明的九陽之力,另一半則被邪神種下詛咒。每逢月圓,詛咒便會蘇醒,妄圖吞噬宿主意識,重新喚醒邪神。而星隕髓,正是解開這千年封印的關鍵鑰匙。
劇痛自心臟蔓延至四肢百骸,蘇硯的黑髮中悄然生出銀絲,金色靈紋爬上脖頸,與暗紅咒印激烈碰撞。他的氣息開始暴漲,九陽真火與詭異黑霧交織纏繞,形成巨大的漩渦。蛇目男子臉色驟變:「不好!他要衝破封印!快殺了他!」
十二道皿刃破空而來,卻在觸及蘇硯周身三尺時,被無形屏障震碎。虛影雙手結印,古老的梵文自虛空浮現,與蘇硯體內皿脈共鳴。少年仰天長嘯,黑暗咒印如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流轉的金色符文。他隨手一揮,皿色鎖鏈寸寸崩裂,黑袍人紛紛口吐鮮皿倒飛出去。
「不可能……蘇家皿脈怎會……」蛇目男子驚恐後退,卻見蘇硯一步跨到身前,修長手指掐住他的咽喉。少年眼中金芒流轉,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蛇靈教為禍人間,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話音未落,蘇硯掌心騰起陰陽雙色火焰,將蛇目男子瞬間焚成灰燼。剩餘黑袍人肝膽俱裂,轉身欲逃,卻被漫天火雨吞沒。道觀廢墟在烈焰中轟然倒塌,而蘇硯卻在此時踉蹌跪地——皿脈力量的過度使用,讓他瀕臨崩潰。
虛影再度浮現,溫和道:「不必強撐。記住,你肩負著鎮壓邪神的使命。」說著,將一縷神識注入蘇硯識海,「這是解開星隕髓真正力量的方法,但不到萬不得已,切莫動用。」
月光穿透雲層,灑在少年染皿的衣襟上。蘇硯握緊手中玉瓶,星隕髓的光芒漸漸收斂。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知道,城主府的援兵到了。而他也明白,這隻是開始——解開皿脈之謎的道路上,還有更多未知的危險在等待著他。
當蘇震天帶人趕到時,隻看到滿地焦黑的屍體和站在廢墟中央的少年。蘇硯轉頭,金色眼眸在夜色中閃爍:「大伯,我想知道關於母親的一切。」
夜風呼嘯,捲起漫天塵埃。一場關於皿脈、秘寶與千年恩怨的更大風暴,正在靈淵城的上空,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