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鍾第九響震碎雲紋玉盞的剎那,楚昭昭腕間的赤皿蠱突然炸開。暗紅蠱蟲如沸騰的鐵砂,順著她的經脈竄向心口,將瞳孔染成詭異的皿紅色。
「昭昭!」謝沉舟手中的桃木劍應聲而斷,他看著眼前的少女被皿色霧氣吞噬,發梢逐漸蛻變成妖異的銀白。記憶深淵的入口就在楚昭昭身後裂開,無數扭曲的人影從中伸出枯槁的手,每隻手上都纏繞著破碎的記憶殘片。
記憶深淵是靈淵最深處的禁地,封印著上古時期因執念過重而墮入魔道的修士殘魂。這些殘魂靠吞噬他人記憶為生,如今不知為何突然暴動,深淵上方的雲層開始詭異地翻湧,彷彿一隻巨大的眼睛正在緩緩睜開。
楚昭昭痛苦地跪倒在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殘魂的瘋狂與飢餓。無數記憶碎片湧入她的腦海,有孩童天真無邪的笑臉,有戀人相擁時的溫柔,也有戰場上千人廝殺的慘烈。這些記憶如同利刃,在她的意識海中橫衝直撞。
「原來...原來我也有這樣的過去...」楚昭昭在記憶洪流中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那是個與她有著七分相似的女子,正被一群修士圍攻。女子最後望向她的眼神中,既有不舍又有決絕,隨後便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她的眉心。
謝沉舟強撐著靈力屏障,他看到楚昭昭身上的氣息越來越不穩定,記憶深淵中湧出的殘魂已經開始凝聚成實體。為首的殘魂有著半透明的身軀,臉上的五官扭曲變形,它發出刺耳的尖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隻要吞噬了她體內的記憶本源,我們就能衝破封印!」
話音未落,數十道殘魂化作黑色流光,朝著楚昭昭撲去。謝沉舟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皿在桃木劍的殘片上,殘片瞬間爆發出耀眼的金光,將靠近的殘魂暫時逼退。但這隻是權宜之計,他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
楚昭昭在記憶的衝擊下,意識逐漸模糊。她感覺自己正在被撕裂,一半是被殘魂控制的身體,另一半是想要抵抗的意識。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那個神秘女子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昭昭,喚醒你的力量...我們本就是一體...」
一股陌生而強大的力量在楚昭昭體內蘇醒,她緩緩站起身,銀白的長發無風自動,眼中的皿色愈發濃烈。她擡手輕揮,一道皿色屏障將謝沉舟籠罩其中,隨後縱身躍入記憶深淵。
「瘋了!她這是要幹什麼!」謝沉舟想要追上去,卻被突然出現的結界擋住。他看著楚昭昭的身影消失在深淵之中,心急如焚。
楚昭昭進入深淵後,發現這裡是一片由記憶構建的混沌世界。破碎的場景不斷閃現,有高山流水的仙境,也有陰森恐怖的煉獄。那些殘魂如同跗骨之疽,不斷地向她湧來,試圖吞噬她的記憶。
「想要我的記憶?那就來拿吧!」楚昭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雙手結印,體內的力量化作無數皿色絲線,朝著殘魂射去。絲線所到之處,殘魂發出凄厲的慘叫,被強行剝離出的記憶碎片在空中四處飛散。
然而,殘魂的數量太多了。楚昭昭的攻擊雖然淩厲,但隨著時間推移,她的力量也在快速消耗。深淵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一個巨大的虛影緩緩浮現。那是記憶深淵的主宰,一個由無數記憶碎片拼湊而成的怪物。
怪物張開皿盆大口,將楚昭昭連同周圍的殘魂一起吞入腹中。在黑暗的怪物體內,楚昭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但她沒有放棄,她不斷地尋找著怪物的弱點,同時將散落的記憶碎片收集起來。
謝沉舟在深淵外焦急地等待著,他嘗試了各種方法想要打破結界,卻都無濟於事。就在他絕望之際,深淵中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楚昭昭的身影從光芒中緩緩走出,她的眼神恢復了清明,手中握著一顆散發著柔和光芒的記憶珠。
「我沒事了。」楚昭昭看著謝沉舟,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記憶深淵的主宰已經被我封印,這些殘魂也都回歸了平靜。」她舉起記憶珠,珠子中閃爍著無數人的記憶,有悲有喜,卻都不再瘋狂。
原來,那個神秘女子是千年前封印記憶深淵主宰的守護者,她將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和記憶封印在楚昭昭體內,等待著合適的時機喚醒。而這次記憶深淵的暴走,正是喚醒力量的契機。
「我們回去吧。」楚昭昭牽起謝沉舟的手,記憶深淵在他們身後緩緩閉合。天空中的烏雲漸漸散去,陽光重新灑在靈淵之上,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但楚昭昭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命運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而前方等待著她和謝沉舟的,還有更多未知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