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瓊才不理她呢。

　　甚至還衝著她笑了笑，卻是看向了沈南川，「這裡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吧，我和一一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你回去和我說就行。」她自己怎麼著都行，可現在手邊還有個一一呢。

　　雖然自己的婆婆這些人不著調。

　　甚至，一點都不喜歡她女兒。

　　可她還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這麼小就對自己的爺爺奶奶有這麼不好的印象。

　　至於再大一點……

　　顧海瓊看了眼沈小玲，「你晚會和你哥一塊回去？」

　　「我先送你們回去。」

　　沈南川想也沒想的跟著自家媳婦一塊走。

　　身後，沈媽媽臉更黑了，「老大，你不是說分家的事兒嗎，怎麼就走了？」

　　「我一會就回。」

　　沈南川牽著自己女兒的手，扭頭看了眼沈媽媽，「而且，現在是你們不願意。」

　　「可是你那錢……」

　　沈南川都沒聽他媽再繼續說什麼。

　　擡腳走了出去。

　　身後，沈小玲眼珠轉了兩下也跟著她哥的腳後跟走了出去，

　　「娘，我去護士姐姐那裡看看啊。」

　　她哥和嫂子點了火都跑了。

　　她才不要繼續待在這裡呢。

　　突然的，她身子被撞了一下，還沒等沈小玲反應過來。

　　一個小身影噌噌從她身邊跑了過去。

　　追上正在不遠處和一個護士說話的沈南川一家三口。

　　沈小玲看清那個小身影還怔了下，「大寶，你要去做什麼？」

　　然後還沒等她的聲音落地。

　　就看到沈大寶竟然掄起小拳頭，對著沈一一後腦勺上就打了過去。

　　他比沈一一矮那麼一丁點。

　　打過去的時侯沈一一又往前蹦了兩下。

　　落空。

　　沈小玲提到嗓子眼的心才鬆了口氣：

　　沒打著！

　　「一一小心，大哥嫂子，攔下大寶……啊，大寶你停手。」

　　沈小玲還沒走過去呢，就看到沈大寶竟然一低頭。

　　和個小豬似的沖著沈一一小肚子上拱了過去。

　　那動作熟練的，一拳沒打到，直接就去撞。

　　中間都沒帶一點停頓的！

　　那邊。

　　沈一一也反應了過來。

　　扭頭看到熊孩子朝著自己撞過來。

　　小丫頭一瞪眼，想也不想的轉了個身了，擡腳照著沈大寶屁股上踹了過去。

　　也就是前頭剛好站著的是沈南川。

　　沈大寶一下子撞到了沈南川身上。

　　不然的話估計最低得撞個鼻破皿流。

　　這還是輕的。

　　但是！

　　沈南川的腿多硬啊。

　　全身都是力道！

　　哪怕是站在那裡，也是身子緊繃，全身上下就沒有半點的鬆懈。

　　這會兒沈大寶個熊孩子就那麼一頭撞過去。

　　最受的仍舊最先是鼻子。

　　哦不，還有屁股。

　　因為後頭被沈一一踹了一腳，屁股還疼著沒好呢。

　　前頭這麼撞上沈南川。

　　小身子沒站穩呀。

　　咚咚後退幾步，一個屁股蹲直接就摔坐到了地下。

　　疼的他啊。

　　哇的一聲扯著嗓子哭喊起來，「奶奶，奶奶救命啊，有人欺負我……」

　　「爹娘，有壞人，打壞人了啊……」

　　他坐在地下哇哇哭。

　　小小的人兒，使勁兒的嚎。

　　顧海瓊站在不遠處冷眼看著，最後不得不暗自感慨：

　　這果然是孩子和誰相處的最多，性子就最像誰啊。

　　瞧瞧這個沈大寶。

　　這一副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個小不點兒的沈媽媽！

　　「我讓你想打我……」

　　「我讓你欺負我媽……」

　　「我讓你撞我……」

　　沈一一猛的掙脫沈南川的手，跑過去對著地下的沈大寶就是幾腳。

　　緊繃的小臉上竟然浮出了幾分的殺氣？

　　顧海瓊揉揉眼，再看看。

　　嗯，果然是自己看錯了，她就說，自家女兒這才幾歲呀。

　　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殺氣？

　　「一一，快過來。」

　　眼看著病房門口那邊聽到了動靜，已經有人趕過來。

　　她娘的大嗓門都響了起來。

　　沈小玲可是生怕她娘會對沈一一出手。

　　拽著小臉上滿是怒意的沈一一，她推到沈南川和顧海瓊跟前，「哥，嫂子你們快走，娘那裡我來應付。」

　　反正大寶也沒啥事兒。

　　要是說起來，這事兒還是大寶的不對。

　　看不到一一，娘頂多就是罵她一頓出出氣啥的。

　　不過，說起來她們幾個隻顧著說話，竟然都沒看到這孩子什麼時侯醒過來，並且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外頭的。

　　「不用躲。」

　　沈南川揚了下眉，手握住自家女兒的手，眉眼淡淡，

　　「這事兒不是一一的錯。」

　　要是他娘講道理。

　　嗯，那就是兩個孩子玩鬧嘛，打架了唄。

　　要是他娘不講道理？

　　那就是沈大寶自己衝過來想打他家一一。

　　現在這個樣子是沒打過自家閨女，打人的反被要挨打的人給揍了。

　　他有什麼臉哭？

　　自找的！

　　沈媽媽自然是不講道理的那一種人。

　　才一出病房門，看到坐在地下的自家孫子，哎喲一拍大腿。

　　心疼的啊。

　　抱著沈大寶心肝肺寶貝的叫著。

　　好像這孩子馬上就要斷氣，生離死別似的。

　　顧海瓊看的眼角直抽。

　　當然，瞧戲的同時還不忘似笑非笑的瞟一眼沈南川。

　　沈南川覺得自家媳婦心裡頭看笑話呢。

　　他能說啥？

　　自家親娘不給力啊。

　　心裡頭嘆了口氣，面上卻是神色不顯，「一一，下次再有這樣衝過來就打你的，你就直接給你爸我打回去啊，嗯，咱們向來是以理以德服人，不過碰到這種德理不聽，隻想和你講拳頭的，你也隻能用自己的拳頭來告訴對方，咱們可不是誰都能打的，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爸爸。」

　　沈一一的聲音響亮極了。

　　噶崩脆！

　　聽的顧海瓊忍不住扭開了臉。

　　沈南川這是想，氣死他娘嗎是嗎是嗎是嗎？

　　不然的話……

　　看看沈媽媽那邊。

　　臉色鐵青，眼裡頭都帶了紅絲了啊。

　　一時間，她竟然有些同情起沈媽媽來了。

　　也幸好沈媽媽這些年來下田幹活什麼的的，把身體練的硬是還行。

　　不然的話，真有個心臟不好啥的。

　　估計這會兒都得被氣躺下！

　　「沈南川，你多大的人了啊，你就這麼的讓你女兒打你侄子？」

　　「你多大的人了啊，這孩子才多大？」

　　「你可真是虧心啊你。」

　　聽的顧海瓊想笑。

　　倒是沈小玲，一臉的著急，「娘，不是哥打的，是大寶要過來打一一，一一躲開，他自己沒站穩跌到地下的。」沈小玲這幾年跟著顧海瓊在外頭東跑西顛的，自然也學會了偶爾動個心眼啥的，這會兒看著眼前的情形，她想也不想的就選擇了說一半瞞一半，「娘，這事兒不能怪別人。」

　　「要怪就怪大寶突然從後頭跑過去想要打人。」

　　「胡說，我沒有打她。」

　　「就是大伯打的我。」

　　「還有你，你也打我了……」

　　這兩個你，你自然是指的沈小玲和顧海瓊。

　　「你看看，大寶都說你們打了。」

　　沈媽媽抱著大寶好一通的安撫、哄勸。

　　甚至臉上還挨了小傢夥的一巴掌。

　　沈媽媽卻是絲毫不以為意，隻是抱著他轉圈的哄。

　　直到把大寶的情緒哄的穩定下來。

　　她才氣呼呼的回頭，看向沈南川幾人，「大寶都說你們打了，難道孩子還能撒謊不成？」

　　「撒不撒謊的你去問問那邊的護士不就知道了？」

　　顧海瓊的聲音有點冷。

　　這些人，怎麼就沒完沒了啊。

　　真當自己是好脾氣，還能和以前那樣時刻忍著她他們啊。

　　隻是，她的話音兒還沒落呢。

　　身後沈南川淡淡的聲音響起來，「就算是我打的，娘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你不老說一家人嗎，他好歹喊我一聲大伯，我是他長輩吧？」

　　「我這個當大伯的教訓下自己的侄子。」

　　「有問題嗎？」

　　沈媽媽加顧海瓊加沈小玲，「……」

　　顧海瓊瞪了眼沈南川：

　　毛病吧你？

　　這人，明明不是他動的手，非得承認？

　　沈南川沒有看她。

　　隻是神色平靜的又對著沈媽媽追問了一句，「娘，你想怎麼樣？」

　　「你，你……你怎麼能這樣？」

　　「他是你侄子啊。」

　　眼看著沈媽媽在那裡顛三倒四的，車軲轆般的說著這幾句話。

　　沈南川突然就笑了起來，「娘，你看，我說是我做的，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吧？」

　　「所以，如果是我真的打了他，我為什麼不承認？」

　　本來他是懶得和個孩子一般計較的。

　　隻是這孩子，明明還那麼小，竟然當著他們這些人的面兒就眼也不眨的撒謊。

　　這讓沈南川覺得很不喜歡。

　　而且，這熊孩子竟然想打他閨女，說他媳婦打他！

　　簡直是不能忍！

　　「老太太，是您孫子先跑過來要打這個女孩子的。」

　　「我們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

　　圍觀的護士有些是真的瞧不慣沈媽媽的各種作法，行為啊。

　　再加上之前沈媽媽把護士幾乎得罪光。

　　這會兒看著她吃癟。

　　自然是一個個的都站了出來。

　　給沈一一作證！

　　沒辦法，人家說的也都是實話啊。

　　「我孫子要去打她，那不是沒打著嗎，反正就是怪她。」

　　聽著的護士都忍不住樂了起來。

　　「您怪人家孩子什麼啊。」

　　怪人家小女孩沒站在那裡等著這孩子去打嗎？

　　可真是……

　　「老太太，這女孩子是您的親孫女吧，這孩子也是您的孫子，可都是一樣的人，您怎麼能這樣偏心啊。」

　　哪怕是重男輕女呢。

　　也不帶這樣一整顆心都偏到孫子身上去的吧？

　　而且瞧著她之前的那些做法……

　　這麼糊塗的老太太，她們可從沒見過！

　　「哪裡有偏心，分明就是那死丫頭還手打的。」

　　「不然我們家大寶好好的怎麼會摔到？」

　　沈媽媽氣呼呼的瞪了眼幾個護士，最後又一撇嘴，「這是我們家的家事，管人們什麼事情啊，你們一個個閑的沒事蛋疼啊，都走，走開你們……」她把幾個護士給攆走，看著沈一一，「一一過來，給你弟弟道歉。」

　　「他才不是我弟弟。」

　　「他要打我。」

　　「才不要這樣的壞弟弟。」

　　沈一一小腦袋一扭，梗著脖子，「還有你，我也不要你這樣的奶奶了。」

　　「欺負人，你不喜歡我，還不講道理。」

　　「我討厭你！」

　　一邊說沈一一還一邊跺了下自己的小腳！

　　以示自己剛才說的話是真的！

　　她扁了下嘴，拽著顧海瓊的手，「媽媽，咱們走，回家去。」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裡，我討厭爸爸的老家。」

　　沈南川在剛進鎮子那會就不止一次和她說過，這是爸爸出生的地方，是爸爸的老家。

　　沒想到這丫頭幾天來一句話沒說這事兒。

　　竟然卻記到了心上。

　　而且，還用到了這個時侯。

　　聽的沈南川是忍不住撫額，這個丫頭！

　　不過，心情也是有些沉甸甸的。

　　自己的女兒啊，說討厭他娘，討厭自己這個爸爸出生的地方。

　　沈南川的心情複雜。

　　旁邊。

　　顧海瓊則是攬著她哄，「好好，不喜歡，那咱們明天就走好不好？」

　　「不要，我現在就要走。」

　　「我要回去找大龍二龍哥哥，我要讓他們幫我打壞人。」

　　「把壞人都打跑，打跑……」說著話她還揮了下自己的小拳頭。

　　顧海瓊，「……」

　　大街上。

　　沈南川抱著沈一一，顧海瓊在他們父女兩人的身旁。

　　一家三口都有些沉默。

　　就是向來愛唧唧喳喳的沈一一都有些神情焉焉的。

　　趴在沈南川的脖子上不肯出聲。

　　顧海瓊逗了幾下，小丫頭也隻是有氣無力的回答。

　　然後就是催著問他們，咱們什麼時侯能回去呀，還有多久才能走，現在可以走嗎？

　　小丫頭這是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不樂意在這裡頭待了。

　　看著抱著她的沈南川緊抿著的唇，顧海瓊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明天，一一再等一天，明天爸爸一定帶你走。」

　　「咱們就像是來的時侯那樣，坐很大很大的火車回去，好不好？」

　　「好吧。」

　　沈一一其實很懂事。

　　也就是性子執拗了些，但是你要是心平氣和的和她說話，講道理。

　　一般情況下她還是聽的進去的。

　　比如這會兒。

　　哪怕是走回招待所。

　　沈一一也不肯從沈南川懷裡頭下來。

　　沈南川隻好抱著她坐到床邊，「一一累了吧，咱們睡覺好不好？」

　　「不睡。」

　　沈一一在沈南川懷裡頭搖搖頭，撇嘴，「爸爸，你明天一定要走啊，不能說話不算數。」

　　「一定走。」

　　「那咱們拉勾勾……」

　　一大一小，沈南川聲音的粗曠，沈一一的稚嫩。

　　兩人的聲音在房間內交織在一起。

　　組成顧海瓊聽到的最好聽的聲音。

　　天籟之音！

　　把沈一一哄好，睡下。

　　沈南川看著顧海瓊，沉默了下。

　　然後，在顧海瓊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侯。

　　他突然站起身子。

　　長手一撈。

　　直接把顧海瓊給抱到了懷裡頭。

　　緊緊的。

　　很用力的那種。

　　勒的顧海瓊腰都疼了。

　　她忍不住一聲悶哼，「沈南川，你弄疼我了……」

　　「讓我抱一會兒。」

　　這幾天，要說沈南川一點打擊沒受到。

　　那肯定是假的。

　　他的親爹媽啊。

　　怎麼就，那麼的不把他放在心上呢。

　　好像，他就是那外頭撿回來的！

　　「沒事，你還有我，有一一呢。」

　　顧海瓊伸手抱了他一下。

　　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反正咱們明天一走，以後你不知道什麼時侯有空休假呢，再說了，你不是說分家嗎，事情會好起來的，以後咱們一家三口過咱們自己的小日子……」話雖然是這樣說，可顧海瓊卻是心裡頭門清兒，隻要沈南川一天是沈媽媽的親兒子，隻要沈南川這個親兒子還活著一天。

　　那麼，沈媽媽就不可能真的讓人省心！

　　分家算什麼啊。

　　分家那分的隻是他和沈北軍。

　　可沒說分家不管父母，分家不理自己父母死活的！

　　心裡頭這樣想著，可顧海瓊卻還是安撫著沈南川。

　　直到，他的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雙眸如星！

　　璀璨而晶亮。

　　看的顧海瓊心神都在這一刻恍惚了下。

　　沈南川眼底又是一抹笑意掠過。

　　他低頭，親在了顧海瓊的嘴上，「媳婦別動，讓我親兩下……」

　　顧海瓊的身子一僵，正想說什麼。

　　兩人身後不遠處的床上。

　　沈一一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來，「爸爸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咬媽媽？」

　　沈南川+顧海瓊，「……」沒臉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