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逸高級商務會所,入夜時分,是個讓許多人熱衷的去處。
聚會、打牌、社交、聯絡感情。商人談生意,男人談女人,混跡在這裡的女人則是想方設法地在這裡物色願意上鉤的男人。
薄宸硯一支一支吸著煙。
對周圍的燈紅酒綠無動於衷。
「有心事?」季已非扔掉撞球杆,坐下,倒了一杯酒。
薄宸硯的煙癮並不大,似他今日這般吸煙,有些反常。
「是不是沈薇兒的骨髓配型還沒有找到?」
季已非一語中的。
時至今日,能讓薄宸硯如此憂心的,莫過於此。因為有些事情,不是依靠權勢和財力就能完成的。
還要靠天時。
薄宸硯的眸子微微動了動,被說中了心事。又深吸了一口煙。
「老薄,也別太難為自己了,有些事,不是人為可以回天的,儘力就好。」季已非給他滿上一杯酒。
薄宸硯端起那杯酒,卻沒有喝。
「如果,必須要傷害你最心愛的那個人,才能救薇兒,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薄宸硯碾滅手中煙灰。
季已非一愣,聽薄老大這話,含義深厚,似有所指。
莫非是,難道?
「你的意思是,適合沈薇兒的骨髓配型實際上已經找到了。」季已非用的是陳述句,而非疑問句。
薄宸硯看了他一眼,沒有否認。
「但是你猶豫了,因為舉棋不定?」
薄宸硯依舊沉默,但是他的沉默不語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的確棘手,也的確難辦,一邊是至愛,一邊是道義。
「我覺得,這要看對你來說,什麼最重要。情與義,魚和熊掌,本來就不能兼顧。」
「如果適合薇兒的骨髓配型是我的薄太太,你覺的我該怎麼選擇?」薄宸硯低聲說道。尤其是說到薄太太三個字時,聲音都似乎顫了一顫。
果然不出所料。
季已非感慨萬千。
所謂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這真實的人生有時比戲都精彩和意外。
人世間竟會有這麼巧的事。
這的確,很難決斷。
一邊是救命恩人的妹妹,一邊是自己娶的太太,要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孰輕孰重,真的很難下決心啊!
「老薄,也許你試著和太太溝通一下,或者她能理解你。」
季已非試探著說。
捐獻骨髓對一個正常人來說,幾乎不會對身體產生什麼影響。喬欣看上去是個識大體的女人。或許會理解薄宸硯的決定。
薄宸硯又給自己點燃了一支煙,沒有抽,隻是看著那煙圈,一個一個散開去。
這個問題他何嘗沒有想過,可是,依照喬欣的性子,他怕,他真的害怕。
生怕說開了這件事,他就抓不住她了。
可是如果放任不救,沈薇兒一天比一天虛弱,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死。
季已非同情地看著薄宸硯,若是這個問題落在了他自己頭上,他也同樣難以做決斷。
「加大力度再找找,或許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季已非安慰薄宸硯。
「可是我擔心薇兒的身體等不起。」
「那隻有和薄太太好好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