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柔從舒禾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意思，微紅的眼睛裡布滿堅強，還有一絲不在意。

　　「姐姐，你要是在顧慮江東平的事，那大可不必！」

　　「你不是常說，人生嘛，有缺憾才精彩，有錯過，才有新的得到。」

　　「我雖然跟江東平沒緣分，但並不代表我不會遇到更好的啊！」

　　「我相信，就憑我的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一定會找到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夫君！」

　　舒禾看著她，臉上是欣慰，眼底卻藏著幾分心疼。

　　她還記得，她看見江東平為她點燃漫天孔明燈時的心動神色；也還記得她每次提到江東平時，嬌羞緋紅的臉頰；更發現過她好幾次的深夜，徘徊在西楚王府之外。

　　真正動了心的人，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放下？

　　「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姐姐相信你，你一定能處理好這些事的。」

　　張之柔笑笑，眼中藏著幾分牽強。

　　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楊蓉生開門後，從一清麗女子手上接過一個東西，隨後又關上了門。

　　「王妃，四皇子府的消息。」

　　舒禾接過信，看完後臉上浮現一絲困惑。

　　張之柔看她神色嚴肅，問道：「姐姐，怎麼了？四皇子府中有什麼狀況嗎？」

　　舒禾把手裡的紙條給了張之柔，楊蓉生也湊了過來。

　　張之柔看完也皺起眉，「姐姐，這信中說，每晚四皇子都會對留宿的舞姬使用迷藥，這是什麼意思？」

　　「對舞姬使用迷藥？是，情趣不夠？」楊蓉生疑惑地開口。

　　「呃……」

　　舒禾聽了這話，目光略顯尷尬地看向張之柔，果然，未經人事的姑娘，聽了這話，臉是不受控制羞紅的。

　　「蓉生，你這話也太生猛了些！」

　　到底要照顧一下小姑娘的呀！

　　楊蓉生臉色浮現幾分尷尬，她沒想那麼多，就是脫口而出。

　　張之柔猛地挖了兩勺牛乳，塞進口中，一副沒聽到的樣子。

　　舒禾見狀，臉上閃過一絲笑意，略過了這事，「用的迷藥，應該不是因為情趣。」

　　張之柔開口，「那肯定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怕被人發現唄。」

　　舒禾點頭，這話說得沒錯。隻是，老四隱藏的，到底是什麼事呢？

　　「王妃，有沒有抵抗迷藥的解藥？我給裡面的姐妹送去，讓她暗中查一下這事。」

　　舒禾聞言，面色微變，「不行，老四心狠手辣，一般人根本玩不過他！萬一被發現，那人必死無疑！」

　　即便進入老四府中的女子是自願的，她也不想她們丟了命。

　　楊蓉生臉上浮現一絲異樣，眼神也微顯閃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蓉生，你想說什麼？」

　　楊蓉生心中掙紮了一下，隨後道：「其實，進入四皇子府中的女子，都是被鄭家迫害，而淪落風塵的姑娘。」

　　「她們在進入四皇子府的時候，托我給您帶一句話：隻要能讓四皇子伏誅，為她們的家人報仇，她們願意隨時獻出生命！」

　　舒禾面上帶了幾分驚色，「蓉生！你……」

　　「王妃，我知道您的規矩！」楊蓉生站到了一旁，打斷了她的話。

　　「您讓我創辦瀟湘樓的時候，本意是為了收留那些無家可歸，又被迫害而走投無路的女子。而讓她進入京都各個府中，也是本著她們自願的原則，您也說過，瀟湘閣的人，不允許進入各自仇人府中……」

　　「可是王妃，她們有些人，是因為心裡的仇恨才生存下來的！報仇，是她們唯一的念頭！」

　　「每個人都知道，瀟湘樓或許能給她們一個平穩的未來，可是，不是每個人都想要這樣的未來的！」

　　「有個姐姐說過，『我們穩定了，那我們那些死去的家人呢？他們在九泉之下，能安穩嗎？』」

　　舒禾站在那裡，看著她顫動發紅的眼睛，內心五味雜陳，卻不知該說什麼。

　　「王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有人想要安穩的生活，有人隻想給九泉之下的親人一個交代，您不能強制每個人都走您鋪好的道路啊！」

　　張之柔面上露出不悅，她不喜歡楊蓉生這樣的話。

　　「蓉生姐姐，什麼叫強制？禾姐姐創立這樣一個地方，是想給你們一個生存的安全港灣，這是強制嗎？」

　　「不讓她們去仇人府中，是怕萬一她們在仇人的府中藏不住怨恨，露出了馬腳，最後暴露出禾姐姐怎麼辦？你想過嗎？」

　　楊蓉生面色微白，臉上透著幾分倔強和決絕，「阿柔姑娘請放心，整個瀟湘樓除了我，沒有人知道王妃的存在！如果真有人供出了我，那我會在別人抓住我之前，以死謝罪！」

　　「楊蓉生！」聽了這話，舒禾聲音不受控制地加高，臉上帶著幾分怒氣，「誰允許你說這樣的話的？！」

　　「你的命，是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救下的，你說不要就不要了嗎？！」

　　「你對得起我心皿和努力嗎？！」

　　張之柔看得出來，舒禾是真的生氣了，她不是氣有人破壞了她的規矩，也不是氣楊蓉生有事瞞著她，而是氣那些姑娘如此不重視自己的生命！

　　「蓉生姐姐，你這樣說，多傷禾姐姐的心啊？你明明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這瀟湘樓姐妹的生命！她生氣，不也是因為這個嗎？」

　　楊蓉生眼中滿是動容，眼眶浮現晶瑩，「王妃，我一直都知道您是個善良的人，所以，那些姑娘的決定，我沒有告訴你，就是不想你有過多煩擾！」

　　「四皇子府的事，不是我想這麼做的，而是她們自己的決定。」

　　「劉家村幾百號人被屠殺，真相也在大殿上大白天下了，可結果呢？」

　　「那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是皇帝的子民啊！可我們的皇帝卻隻讓一個鄭子和背下了這個天大的罪責，而四皇子卻平安脫身，隻被圈禁了起來，繼續逍遙快活！」

　　「王妃，劉家村的那麼多冤魂，難道他們不配得到一個公道嗎？」

　　「除了劉家村之外，還有很多被四皇子害死的人，難道那些人，就不該得到一個公道嗎？」

　　「雪姬的父親，就是因為與四皇子作對，就被他構陷，導緻全家抄斬！」

　　「滅族之仇，不共戴天，即便沒有瀟湘樓，她也會用別的方法去報仇的！」

　　「雪姬說過，隻要能讓該死的人下地獄，那即便讓她們一起下地獄，她們也心甘情願！」

　　「王妃！」楊蓉生跪了下來，雙手扶住舒禾的手，臉上都是乞求。

　　「您就成全她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