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皇長子不是病還沒好麼,怎麼就得罪了皇上?他做什麼事了?”
梅寒裳現在對夏灼醇印象很好,忍不住問。
振國公搖頭:“所有人都覺得奇怪,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明日不是要去給皇長子治病嗎,你可以旁敲側擊地問問。”
梅寒裳點點頭。
第二日,梅寒裳去給夏灼醇輸液的時候,看見他耷拉着腦袋很沮喪的樣子。
“我聽說了,昨日.你被皇上斥責了,到底你做了什麼,讓皇上不高興了?”梅寒裳問。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跟皇上誇了誇謝傑的詩而已,皇上卻勃然大怒,将我訓斥了一頓,還讓我多在府中休養一個月……”
梅寒裳很好奇,謝傑不是前朝的首輔麼,按理說,皇上在登基之前應該跟他是有過交集的吧?
“皇上不喜歡他?”她問夏灼醇。
夏灼醇搖頭:“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他是太傅。”
梅寒裳挑眉,這就更奇怪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樣的師徒關系,怎麼會有龃龉?
晚上回家之後,梅寒裳将這件事跟振國公說了,振國公皺眉道:“說起來這件事确實有點奇怪。謝傑是皇上的老師,兩個人往常的關系也是很好的,說起來,皇上能被立為太子,謝傑在其中出力不少。
“皇上登基之後,謝傑大概是怕皇上猜忌他,就告老還鄉了,但在還鄉之後沒幾日,就染病去世了,當時我聽到過小道消息,說謝傑不是染病去世的,其實是吞金自殺的。”
“為何會自殺?”梅寒裳好奇地問。
此刻,一家子人圍坐着聽着振國公說八卦。
原來,振國公也不是不八卦,隻是八卦的“題材”不一樣而已。
振國公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衆說紛纭,其中有個說法,說謝傑其實是因為得罪了皇上才告老還鄉的,還鄉之後大概是覺得無法擺脫皇上的猜疑,就吞金自殺好讓皇上放心了吧。他死了,至少能保全自己的家人安安穩穩過下去。”
梅嵘之滿腹疑惑:“我聽說,謝傑此人聰慧異常,他當年能當上首輔,還輔佐皇上登基為帝,肯定是手段了得,進退有度的,怎麼會得罪了皇上?”
振國公還是搖頭:“這就不得而知了。”
衆人沉默片刻,鄭蘇蘇揮手道:“跟我們有什麼關系呢?你們一個個面色凝重的!本來我們就不參與儲君的派系之争,你們就别多管閑事了。”
振國公連忙賠笑:“夫人說得極是!”
梅寒裳和梅嵘之對視一眼,掩唇而笑。
自從梅念之和梅羽清那邊出了事之後,振國公對鄭蘇蘇就越發的沒了脾氣,大約也是覺得愧對鄭蘇蘇吧。
第五日,梅寒裳給夏灼醇輸液之後,他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她開了口服的藥物讓他繼續服用七天,正要告辭離開,忽然有人來接她:“皇上口谕,請康王妃進宮一趟!”
梅寒裳一怔,問來人:“皇上宣臣妾進宮?”
“是的,馬車已經給康王妃備好了,請康王妃移駕。”
梅寒裳看夏灼醇一眼,夏灼醇也是滿臉茫然。
梅寒裳隻得提着自己的醫藥箱跟着馬車進了宮去,隻是心中非常疑惑,到底皇上宣她進宮是為了什麼?
她被人直接領到了禦書房,進去之後,梅寒裳看到除了皇帝,還有蘭妃也在。
她恭恭敬敬上前給皇帝和蘭妃行了禮,皇帝臉色沉沉:“康王妃,朕今日喚你過來是想問清楚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梅寒裳心中微沉,低頭道:“臣妾不敢對皇上說謊。”
“好,朕問你,賞梅宴那日在水榭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梅寒裳心中微跳,時隔多日,皇上把賞梅宴那日的事情又翻出來問了!
這說明,皇上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她的心中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卻又不得不将賞梅宴那日跟皇上說的經過再說一遍。
皇上聽完,忽然怒拍桌子厲聲道:“大膽!”
梅寒裳仰頭看着他。
“口口聲聲說不敢對朕撒謊,但撒起謊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皇上怒道。
梅寒裳立刻道:“皇上明察,臣妾句句屬實,确實沒有說謊。”
她認為自己說的都是非常客觀的事實了,沒有任何引導。
“現在人證已在,你還要強辯?”
皇帝說着對劉公公道:“你去把那宮女叫進來。”
劉公公去了,不一會領了個小宮女進來了。
梅寒裳認出,這個宮女正是那日在水榭裡當值的宮女。
皇帝對宮女說:“你說!”
小宮女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那日,那日奴婢在外面看見康王妃主動拉着三殿下的手訴苦,說什麼自己是被迫嫁給那個痨病鬼康王的,自己一日在康王府也待不住了,還說自己心中喜歡的一直就是三殿下一人,隻要能脫離康王府,即便沒有名份也樂意跟着三殿下——”
“你胡說!”梅寒裳震驚了。
到此刻,她才驚覺自己的天真和大意。
自己到底還是低估了權力之争的殘酷,原來不是自己想中立就能中立的,不管自己怎麼做,隻要猜疑的種子在人的心中種下,就會生根發芽!
自己在這種宮鬥和權鬥面前還是太稚嫩了!
她看向蘭妃,在她眼中看到了隐隐的快意,她早該想到的,自己跟夏灼言有這麼多的牽扯,就算夏灼言不計較,蘭妃也斷然容不得她!
她看向皇上,不卑不亢道:“皇上,這個宮女是在誣陷臣妾,臣妾沒有那麼做過,臣妾當時就是靠在塌旁小寐了片刻。”
“你這話就很不合理了。賞梅宴這樣的場合,你不過就是換件衣服而已,那麼短的時間,怎麼就會睡着了呢?”蘭妃悠悠問。
“臣妾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梅寒裳想要說出那個香的事情,但知道,即便說出來也沒用。
一來她沒證據,二來蘭妃也不會放過她,而且她說出來,就有攀扯皇後的嫌疑,到時候自己未必能洗脫冤屈,卻成為了兩邊都不受待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