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在村裡,就那麼一個接生婆,她接生完國公夫人就又來接生我的孩子。後來我的孩子出生後,接生婆用一樣的布包好放在我身邊,她出去洗手。
“我當時還有體力,伸頭看了國公夫人身邊的嬰兒一眼,見她跟我的女兒差不多,也是紅紅的小臉,皺皺巴巴的,竟有幾分相似。
“看見國公夫人昏昏沉睡,我的心中就生了邪念。雖然當時我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但看她的穿着就不是尋常人家,我就想着,自己的女兒生在窮鄉下也沒什麼出路,不如就跟着有錢人去享福。
“我便悄悄将自己的孩子跟國公夫人的孩子換了換。等着接生婆進來之後,我就假裝睡着了。
“接生婆之前接生了國公夫人就給我接生,壓根就沒仔細看過那個孩子,再者說,兩個孩子也有點像,所以接生婆沒有絲毫的懷疑。
“就……就這麼着,兩個孩子才抱錯了的……”
“那後來,怎麼會認回來的?”
對于認親這件事,梅寒裳一直就感覺有點不對。這世上難道就真的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現在聽劉菜花說,孩子是她故意調換的,那認親也就很可能是人為的了。
劉菜花沒說話。
梅寒裳用帕子擦着小刀上的皿:“看來,這小刀喂的皿還不夠啊!”
劉菜花立刻就招了:“是我故意的!我故意去撞的國公夫人的轎子!”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振國公家的小姐的?”梅寒裳問。
劉菜花低頭:“早就知道了。當初國公夫人生産之後沒幾天,國公大人就帶着士兵找到了她。國公大人給了我們一些錢,本來我們一家子靠着這些錢也能過上地主的日子,誰知道我家那個不争氣的,有點錢就藏不住了,上鎮子裡豪賭一場,将錢全輸了!”
“說正事!”梅寒裳提醒。
劉菜花又連忙将話題轉回來:“國公大人雖一直沒明說自己的身份,但他們走的時候,我還是在無意中聽見有個人叫他振國公大人了,然後還說皇上在新都等着他呢,好像那人是皇上身邊的什麼人,來催他回去的。”
“所以後來,一場瘟疫你家的人都死了,你就帶着我來了京城,你就是來投奔振國公府的?”梅寒裳問。
劉菜花點頭:“是的,當時我帶着你是真的活不下去了,這才想了那個法子……”
後面的事情,梅寒裳就清楚了,劉菜花打聽清楚之後,就故意帶着她撞了鄭蘇蘇的轎子,然後就有了認親這一系列的操作。
也許劉菜花是沒想到要認親的,隻想着去沾沾振國公府的光,不管怎樣,當初也是她救了振國公夫人的。
誰知道,梅寒裳跟振國公長得太像,以至于鄭蘇蘇一眼就感覺不對,才有了後面的認親的事情。
現在事情都搞清楚了,梅寒裳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平靜,也算是給了死去的原主一個交代了!
她轉身往外走,劉菜花連忙喊:“大小姐!”
“好好在蠻荒之地踏實過日子吧,你若想作死,最終害的就是你自己!”梅寒裳頭也不回道。
劉菜花的悲嚎聲随着家丁拖她離開而漸漸飄散在風中。
梅寒裳仰頭看着天上的明月,在心裡對自己說,原主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後面自己要好好過日子了!
——
皇宮竹屋。
低沉的笑聲回蕩在屋内,白色衣袍的男子悠閑地端起茶杯喝了口剛泡的熱茶:
“今晚隻怕我這好侄兒要睡不着了。”
追難臉上也帶着笑意:“王爺覺得,三殿下會留下那個女人嗎?”
“不會。”
“王爺這麼笃定?”
“夏灼言是個蠢貨,自诩清高得很,他斷然是不會留這樣的一個女人在身邊的。”夏厲寒毫不客氣地罵。
追難點頭,跟着也感慨:“不過,梅二小姐是這樣一個人還真是出人意料,平日裡她端莊賢淑,楚楚可憐,誰能想到她是這樣的?”
“那是你們蠢!”夏厲寒白他一眼。
追難賠笑:“那是自然的,我們如何能跟王爺比呢?”
他猶豫了下,決定還是将下面的話說出來,“不過,這樣看來,梅大小姐還真是聰慧了!”
提到梅大小姐,夏厲寒就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裡面的茶都灑出來了一半。
追難心裡顫了顫,自己好像又說錯話了?
不過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自家主子對梅大小姐就這麼厭惡。
他覺得梅大小姐很好啊,聰慧絕頂的,而且追雲也說她好。
“她怎麼做的?”屋子就這麼沉靜了會,夏厲寒忽然發問。
追難一頭霧水:“什麼?”
“她怎麼讓那些人狗咬狗的?”夏厲寒皺眉,顯然已經不耐煩了。
“哦哦,她讓追雲救了劉菜花,這個王爺是知道的——”
“說後面!”
“後面追雲不肯說,都是我推測的。梅大小姐先是對外放出風聲,說甯國公府懷疑是有人故意害小公子,讓梅香和梅羽霓自亂陣腳。
“梅香果然害怕了,然後梅大小姐就讓追雲先将那個趕馬的小厮給抓了,假扮殺手要殺他,還故意透露給那個小厮,是二小姐要殺他,然後讓那小厮‘跑’了。
“之後梅大小姐又讓追雲假裝碰巧救了那小厮,将他看管起來,不讓别人發現。
“與此同時,梅大小姐在府内做出一副,小厮是被梅羽霓抓走的假象,讓那丫鬟梅香心中起疑。
“之後,追雲又安排那丫鬟見了祿福一面,祿福告訴她是梅羽霓想殺她,梅香必然會心有餘悸。
“然後,大小姐又想法在梅香的茶碗中放了毒藥,制造意外讓梅香沒喝成,梅香以為是梅羽霓要殺她,這才徹底反水的。”
夏厲寒用手指敲擊着茶碗:“這麼說,梅寒裳起初壓根就沒有實質的證據?”
“确實沒有。”
夏厲寒冷笑一聲:“她這‘空手套白狼’用得倒是不錯。”
“我在梁上聽得真切,梅大小姐說,她利用的不過是人的心虛和猜疑罷了。她還說,還說……”
追難說着用手指點住自己的太陽穴,冥思苦想的樣子。
“還說什麼?”夏厲寒折眉。
追難眼睛一亮,一副腦袋上亮了燈的表情:“想起來了,她還說梅香之所以能被她利用,最重要的一點是戀愛腦!”
“什麼是戀愛腦?”
追難茫然搖頭:“屬下不懂啊。王爺,您見多識廣,也不懂嗎?”
夏厲寒沉臉:“她胡說八道,你也當個詞!”
追難不敢說話了。
過了會,他不知道想到什麼看着夏厲寒的臉色開了口:“王爺,早些睡吧,明日還要去給太後娘娘請安呢——那個……太後娘娘讓您從李家選一個女兒的事,您要回複了吧?”
“滾!”夏厲寒厲喝。
追難麻溜地滾了。
夏厲寒轉頭看着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