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棋苑有短暫的安靜,靜得仿佛掉根針都能聽見。
接着就是一片嘩然!
衆人神态各異,終歸是按捺不住内心的震驚和意外議論紛紛起來:
“康王這意思是,梅大小姐跟他下了個平局?”
“看來不是我聽錯了,是真的!可是怎麼可能呢?康王的棋藝是裴博士都敵不過的,怎麼可能讓個女子平了局?”
太學生們自然是驚訝無比,而女學這邊好幾個小姐則算得上是震驚了。
“怎麼可能!你們不是說梅寒裳大字不識,什麼都不懂的嗎,她怎麼會下棋?”趙如楠轉頭對着身旁的“跟班”小姐們質問。
“确實是這麼傳的呀,就連梅家的下人也是這麼說的。”
“那她怎麼會跟王爺下個平局!”
“這……我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啊!”
趙如楠壓根就掩飾不住内心的嫉妒,而梅羽霓就比她要棋高一籌了。
她雖緊緊掐住了自己的手心,但臉上卻是露出溫柔可人的笑容:“姐姐能跟王爺打個平手,已然非常厲害了!”
她的口氣中不無驚喜,從外人看,這個妹妹為自己姐姐高興的那份情感是再真摯不過的。
當着衆人的面,梅寒裳也不好拆穿她,隻是淡淡一笑。
“梅二小姐這話倒是對的,本王近年來,還沒有跟人下過平局,梅大小姐還是厲害的。”夏厲寒朗聲道。
底下衆人一片啧聲。
聽康王這話,是在擡舉梅寒裳了!
啧啧,真不知這又瘸又醜的女人,如何就被宛若谪仙的康王欣賞了!
裴博士也甚是驚喜,對夏厲寒道:“王爺,梅大小姐是我女學的人,也算是我太學門下了吧?她是女子,跟你打個平手,王爺覺得是您赢,還是她赢了呢?”
這老頭的勝負欲也是沒誰了!
夏厲寒勾了勾唇道:“依裴博士看,是誰赢了呢?”
“女子本來有才學的就不多,能出這一個就——”
“那就算裴博士您赢了吧。”夏厲寒輕咳一聲道。
裴博士的眼中就像小孩子打架打赢了一樣,亮晶晶的,還帶着幾分激動。
梅寒裳看了好笑,沒想到裴博士是這樣的“老小孩”。
才抿嘴偷笑了一瞬,忽然她的名字沖進耳膜:“梅寒裳?”
她回神過來,發現喚她的人是夏厲寒。
心中一凜,她忙低頭應道:“是的,王爺。”
他卻沒有再跟她說話,而是轉頭看向裴博士:“本王記得裴博士之前曾經許諾過,赢了本王的人會有獎勵?”
“正是,正是!”裴博士撫須,上下打量了梅寒裳一眼,“雖然老夫從沒教過女學生,但今日便為梅大小姐破一次例吧!”
梅寒裳心喜,連忙行禮喚聲“老師”。
既然是單獨親授,就是“一對一”了,這是不是就意味着不用再在女學跟那些小姐勾心鬥角的了?
然而她想多了。
就聽裴博士道:“你是女學的學生,來太學也不合适,所以,每隔兩日,你來找我上次課就好,其他時間,你就在女學好好學習。”
梅寒裳暗歎口氣,這下自己的學習任務更加繁重了呀!
“聞聽裴博士親授學生是要看學生資質的,梅家大小姐才剛剛開蒙,豈有資格拜在裴博士門下!”女學中有人高聲道。
裴博士淡淡掃視女學衆人一眼:“這是老夫之前許下的承諾,人豈能言而無信?若是有不服的,可以上前來跟王爺對弈一局,若能赢了王爺,老夫就選她做學生!”
“本王敬候。”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夏厲寒就跟着說。
衆人都不敢吱聲了,梅嵘之是公認的棋中高手都輸了,誰還敢出來丢那個臉?
裴博士朗聲道:“梅大小姐即便真的剛開蒙,但她能把棋下得這麼好,那說明她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子!”
“隻怕是瞎貓碰到死老鼠吧……”有人低聲嘟囔。
因為現場很安靜,所以這聲嘟囔顯得非常清晰。
“看來這是對本王的能力有所質疑?”夏厲寒淡淡開口。
聲音雖然輕淡,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衆人心中均是一凜,沒人敢再吱聲了。
夏厲寒起身,視線朝女學衆人身上掃了掃,轉而越過衆人往後看去:“珑月,女學是皇後娘娘辦的,不是符合身份就誰都能來上的,德行要過關才好。”
衆人齊齊回頭,看見珑月躬身行禮,滿臉鄭重:“是,王爺。”
夏厲寒點頭,拂拂衣袖往外走去。
走了兩步,他忽而轉頭對梅寒裳說:“你來,本王有幾句話要問你。”
說完這話,他略略加快了步子,朝外走去。
梅寒裳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小跑着跟了上去。
她跟着夏厲寒去了太學後面專門為貴賓準備的房間内,夏厲寒對追難使個眼色,追難就出去了,從外面将門給關上。
門剛一關上,梅寒裳連忙從袖子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藥,遞上去:“王爺,算算日子,您的藥要吃完了,這是我給您準備的藥,大約半個月的。”
夏厲寒接過,似笑非笑:“你倒是個機靈的。”
梅寒裳狗腿地賠笑:“這件事小女一直惦記着呢,這幾日.日.日将藥帶在身上,想着隻要有機會碰見王爺,就立刻将藥獻上。”
想到之前這男人的冷酷,她覺得自己還是态度好點比較好,達到一個共赢的局面,對誰都好。
“藥的配方,你還是不願意說麼?”他用手指敲擊着座椅的扶手,漫不經心地問。
梅寒裳心中一跳,他這種漫不經心的表情其實最可怕了!
“不是小女不肯說,實在是這藥也不适合王爺長期服用的,長期服用會有副作用。”
“副作用?”夏厲寒眼睛一眯。
梅寒裳陡然想起,大概古代人沒有“副作用”這個概念,便連忙解釋:“就是藥的毒性,是藥三分毒,服用時間長了肯定會有毒性的集聚,所以要适調整。”
“怎麼調整?”
“每半個月小女都會給王爺檢查一下,然後再根據王爺的情況開藥。”
夏厲寒深深看着她:“這麼說,本王每半個月就要見你一次?”
梅寒裳點頭:“為了王爺好,最好是這樣。”
嘴上說着,她心裡腹诽,自己還不想跟他常常見面呢,但沒法子啊,她是個負責任的醫生,好不好!